第六百九十章 愿望 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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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六百九十章愿望(上)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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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    曲终人散。
  
      徐令宜问坐在镜台前卸妆的十一娘:“还生气?”
  
      十一娘没有做声。
  
      她动作优美地绾了个纂:“侯爷先歇了吧!妾身去看看谨哥儿。”说着,径直走了出去。
  
      徐令宜望着妻子的背影,摸了摸头。
  
      谨哥儿还有没有睡。屋子里点了一盏瓜型羊角宫灯。他穿着白sè淞江三梭中衣,正和自己体己的丫鬟在那里收拾东西。
  
      “……不外是些金银宝珠、yu石翡翠之类的东西,”他吩咐红纹,“你们照着帐册上的收起贴了封条就是了。这些却是我淘回来的,到时候都要摆到多宝格架子上的。”
  
      “可,可这是双靴子啊!”阿金为难地道,“有谁把靴子摆到多宝格的架子上去?”她着双笨拙的黑sè素面及膝长筒皮靴瞧来瞧去,小声嘀咕,“做工又粗造,别说是镶金嵌yu了,就是连个花纹也没有绣一个……比我们家外院当差的小厮穿的靴子也比这精致啊!”
  
      “你懂什么!”谨哥儿上前抢过靴子抱在了怀里,“这是关外胡人穿的。燕京根本就没有。”它指着那靴子,“你看这面子,可不是什么羊皮、狗皮,是耗牛皮。你再看这máo,是绵羊máo。又浓,又密。”
  
      阿金从小就在谨哥儿屋里服侍,谨哥儿又不是那种跋扈的孩子,没有了大人在场,他们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拘谨。
  
      “难道比貂máo还好?”她不服气地道。
  
      和十一娘静静站在门口注视着内室的琥珀闻言上前两步就要喝斥,听到动静的十一娘已做了个“别做声”的手势。
  
      琥珀不由朝十一娘望去。
  
      厅堂昏黄的灯光停驻在了墨绿底绣着藤sèyu簪花的百褶裙边,她的脸融化在光线不明的黑暗中,一双眼眸却闪闪发亮。
  
      琥珀心里咯噔一下,只觉得千言万语都凝结成了冰,让她不敢造次。
  
      谨哥儿从高柜里翻出一件黑sè貂máo的马甲。
  
      &nbáo皮上看看,是我的靴子暖和还是这貂máo暖和。”
  
      阿金就真的把手伸了进去。
  
      谨哥儿得意洋洋地望着她:“怎样?”
  
      “自然是貂máo暖和!”阿金道。
  
      谨哥儿的脸都绿了:“不和你说了!”
  
      阿金嘻嘻笑。
  
      一直弯着腰帮谨哥儿收拾luàn七八糟小东西的红纹抬起头来。
  
      “六少爷,”她也觉得有些不合适,“这靴子这么大,你一时半会也用不上,放在多宝格架上有灰,还不如暂时收起来,逢年过节有亲戚朋友来家里串门的时候摆一摆,您还可以和他们说说您去嘉峪关的事呢!”
  
      “我又不是为了显摆。”谨哥儿颇不以为然却又沉思了片刻,突然把靴子递给了红纹,“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。帮我收起来吧。”然后认真地叮嘱她,“你可要收好了,别让虫给把máo给蛀了。”
  
      红纹笑着应“是”,找了块红sè的绸布包了:“放在香樟木的柜子里,您看可好?”
  
      “还要在帐册上记一笔。”谨哥儿想了想道,“我长大了还准备穿着它去关外呢!”
  
      “你很喜欢西北吗?”十一娘柔柔的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响起,谨哥儿主仆三人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十一娘和琥珀。
  
      “娘!”谨哥儿高高兴兴地跳下了炕,“这么晚了,您怎么还没有睡?”
  
      “我来看看你!”十一娘笑着进了屋。
  
      红纹和阿金忙点了灯过来。
  
      屋里明亮起来。
  
      十一娘的笑容盈盈,表情温柔。
  
      谨哥儿把母亲拉到了炕边坐下,从小丫鬟后里接过茶盅捧给了十一娘。
  
      十一娘只望着谨哥儿,又问了一遍:“你很喜欢西北吗?”
  
      “嗯!”谨哥儿点头,笑着坐到了母亲身边,“那里可以骑马,可以shè箭,可以打猎,可以放鹰,可以唱歌,还有蓝蓝的天,青青的草,白sè的小绵羊……”
  
      “我可没瞧出有什么好的。”十一娘用力摸了摸儿子的头,笑道,“你在家里还不一样的骑马、shè箭、唱歌?难道我们家的天是黑sè的,草是红sè的?”
  
      “那不一样啊!”谨哥儿笑道,“西北是一望无际的黄sè土坡,纵马其间,会让你觉得人很小很小,天地很宽很大,你可以想怎么跑就怎么跑。哪里像在燕京,能围着马圈跑两圈就是不错了,想都别想在大街上跑马了。在西北shè箭,拉满弓,箭嗖地shè出去,不管shè不shè中,都有意思。要家里,要小心翼翼对着箭靶不说,那箭要是略微shè偏了,心里就要犯嘀咕了,生怕shè着丫鬟、婆子或是把家里的瓷瓶器皿之类的打破了。”他说着,挥了挥,一副特别没劲的样子,“上次爹爹带我去打猎,那什么獐子、獾啊的,都是养的。护卫把它们赶到山里头,它们就那样懒洋洋地,傻傻地被我们shè……”他说着,想起什么似的神sè一振,高声喊着“娘”,露出颇带几分神秘的表情,突然压低了声音,“上次我们去嘉峪关的时候,嘉峪关的总兵特意带我们去打猎了。可不像我们这里,而是骑着马到草原上去,要先找到水源,那些斥侯趴在水边看脚印,然后猜测是什么猎物,有多少,什么时候在那里喝了水的,大家再商量着怎么狩猎。可有意思。”他的笑容越来越深,越来越灿烂,“娘,那里的草可不像我们家后花园的草,稀稀拉拉地长在花树下或是路边,它们是一大片一大片的,齐我的肩膀,坐在马上望过去,没有个边际。吹风过的时候,像làng似的,一波一波的,还可以看见吃草的白sè羊群。可漂亮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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