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7章晚景凄凉

迷奇梦蝶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圣女果小说www.zinibao.com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
“要说家里有钱花,谁愿意、谁会到了60岁外出打工呢。现在很多年轻农民背井离乡远离妻儿,忍受思念之苦,为了挣点钱,只能逢年过节回来一次,想想内心还是辛苦的。何况是60岁的老人,岂不是让人更心疼。”姚四婶不知怎的,突然发起感慨来。
  “当我们这一代农民工为城市建设贡献二十年之后,突然发现原来没有购买过社保,无法在城市退休,而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又没有建立,就算家里有几亩责任田,但‘上有老、下有小’,人多地少、种田不赚钱的状况,迫使众多高龄农民工不得不留在每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里,继续奋斗到终究将扛不动钢筋、挑不动砖瓦的那一天。悲哀呀,悲哀!”李老蔫说道。
  姚动生接过话题:“高龄农民工是我国快速城镇化进程中,一个身处于夹缝之中容易被忽视的群体,最忧心的未富先老的挑战,已经先一步在农民工群体中显现,高龄农民工现象,有着复杂的社会背景和制度原因,也许暂时难以从根源上化解,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毫无作为。
  如果改变不了老人们还要继续工作的现实,那至少也要在他们工作的当中,给予更好的待遇和保障,如何调整、落实养老保险政策,使之能够惠及每一位曾为华夏经济洒过汗、出过力的普通劳动者,这才是华夏国式养老问题的当务之急。”
  王兵不知所以,就着李老蔫和姚动生的话谈论开去: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理想,希望年龄届满60岁就回家享清福,在家带带孙儿、没事了散散步等等。在城市的话,还可以抱个团旅游一番,能够安享晚年。其实,在城市这种情况很正常,也很常见。但是对于生活在农村的人来说,人们发现即使到了60岁,景象却大不一样。很多家庭50、60岁的人都还常年外出打工,对此,就有专家不甚理解,为啥60了不像城里人那样安享晚年,还要继续在外辛苦打拼。”
  吴登峰从旁讥讽王兵说道:“看来,你说的那个‘砖家’一定高高在上,不食人间烟火,他真的是一点儿没体察到民情,农民在家里仅靠种点地,收入是非常微薄的。而且不像城里那样,还都有退休金,农村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。并且最重要的是,现在养老成本也不小,即使他们的子女搬进了城里居住,也还要面对高昂的生活压力,房价高、开支大,不可能动不动就向子女要钱。所以趁着身体还能活动,挣钱养老的钱,能多挣一点是一点,不想拖累了子女。”
  姚四婶插了一句:“嗯,听到这句话,很多人内心也是很触动。按道理说,父母上了年纪,需要子女来养老。但现在不少农村老人大半辈子的积蓄,都不够子女结婚用的。如果是真正在农村长大的人都知道,现在五、六十岁的人还欠着不少外债,所以只好外出打工挣钱还债,实在是迫于现实的无奈。其实父母观念中,即使自己苦点,也不能苦了孩子。自然所欠的钱,肯定也不会让子女去还,所以即使是上了年纪,也还要外出打工挣钱还债。”
  一旁的山东民工老辛接过话头,说道:“这都是现实情况使然,现在老人每月的基础养老金不够花,除了自己挣钱攒养老的钱之外,还要操心孙子上学、家庭各方面开支,不能完全都让子女去承担。其实是不想让子女年纪轻轻就遭罪受,他们看着格外心疼。所以,为了减轻子女家里、负担家庭的开支,迫于生活压力,老人们才不得不打工赚钱。”
  李老蔫搭上老辛的话也道:“谁都知道,有这样一群人,在一些人冷漠与不屑的目光中,忙碌着,辛苦的喘息着。为了生存,离开家园,在异乡的土地上,忍受着歧视与白眼,遭受着不幸与苦难,将浸透血汗的人民币,用满是老茧的双手紧握,数着别离的念头和发间的白发,藏在贴身的口袋里,仔细看了又看。。。
  就说你老辛吧,今年都六十二了,还在工地上搬砖,社会上称你是农民工,但却很难划清阶级的,农忙时种地是农民,农闲时进城打工是工人,年纪大的民工,自然而然地叫老民工了。”
  工地上老辛就是典型的高龄民工,儿子在家门口的一家矿石场打风钻,仅仅三年便得了尘肺病,矿石场的老板因为尾矿坝垮塌也被捕了,现在儿子无钱治病,只有自己出来挣钱养家。已经六十二岁的身躯,还要颤颤巍巍站在脚手架上,艰难地推着小推车运送施工材料,家里人长期替他担心,担心他会不小心摔下来,担心他会不会干完活儿要不到工钱?
  老辛的身材矮小枯瘦,还不足一米六。他整天佝偻着腰,头发斑白,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里,夹杂着黑灰。工友们都从来不敢注视他的眼睛,那双眼睛遍布一种灰色,让人压抑的灰色。可是大伙儿还是喜欢他的笑容,笑容洋溢着劳动人民的自豪。
  有人怪老辛的儿子儿媳不孝顺,这么大年纪了还让父亲出来打工,但他却一个劲儿为儿媳开脱责任:“咱们这一代人,比不了上一辈,子女三五人是常态,也比不了下一代,遇上好时代腰包足。如何养老成了我们最担心的问题。靠子女养老?我们这代人仅有一个孩子。普通老百姓想靠孩子养老显然不现实,不是他们不想孝,是真的孝不起。”
  李老蔫也赞同老辛的说法:“就说客观条件吧,在我们那一代,兄弟姐妹三五人是常态,有两个都算是少的。这样,大家照顾起父母来,有相对充足的时间和精力。我们的下一代则都是独生子女,有两个的已经算多的。他们将来的工作也是竭尽所能,越远越好。他们的工作性质,也不会像我们一样轻松闲适,就算没有考上大学,也不再有真正意义上的农民。他们只会为了生活的压力,奔波得更苦。在这种情况下,即使他们想为我们养老,也是有心无力。说白了,所谓养儿防老,只是在‘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’的小农经济时代管用。处于经济转型期的我们,还能赶上尽义务在膝下承欢对父母尽孝的最后一班车。而我们的下一代,则只会在身不由己的生活中自顾不暇。”
  李老蔫、姚四婶和以前的牛天菱、金叶芳等人,倒是经常与老辛一起聊天,互相诉说各自的家长里短。老辛来自于山东沂蒙山区的农村,老伴过去常年卧病在床。年轻时,响应计划生育,只有一个儿子。儿子已经娶妻生子,可儿媳妇并不孝顺,不愿意在老辛身上花一分钱。仅管这样,出门打工的老辛还是心情开朗,遇事乐现对待,常常与身对的工友们夸赞道:
  “现在党们政策多好哟,种地不用交公粮,干得剩的全是自己的了。但是有一点我就不太明白,为啥买东西要花更多的钱了呢?为啥农村生活越来越更困难了?在老家种一亩地玉米,去掉化肥,种子,农药,耕地费等,就仅剩二、三百多快钱哩?”
  老辛来工地之前,已经将家里六、七亩地的玉米都卖光,一共卖了一千八百八十多块钱,买了化肥和小麦种子后,还剩一千多。赶上天气渐渐寒冷,文艺青年们开始抒发秋思情怀,富豪们继续灯红酒绿的时候,老伴却因受了风寒病倒了,老辛立马用板儿车拖老伴儿去乡镇医院,吊了两天盐水,高烧还是不退。
  没办法的情况下,只好到城里来寻医问诊。在农村乡镇医院,医药费到是使宜,刚刚花去了四百多。城里的医院给老伴儿进行了拍胸电图、做ct、做彩超、加上住院费等一系列的医疗服,零零种种下来竟花去好几千,老辛不但把今年的收成砸进去,还把以前几年微薄的积蓄也都填进无底洞了。
  这医药费都漫无止境,老辛没法子了,他在城里举目无亲,无债可举,那咋办?走投无路之际,只好去献血站卖血!虽说年轻时家里遇到苦难也卖过血,但如今现在卖血站的医生却嫌弃他年龄大而不愿意买他的血!真是天有绝人之路,老辛眼睁睁地看着老伴病死在老家的破床上。处理完老伴的后事之后,老辛不得不走上外出打工之路,他的儿子就由儿媳妇在家照看,但医药费还等着老辛挣钱寄回。姚动生知道老辛的遭遇后,还组织了一两次工人为老辛的儿子捐款治病。工友们纷纷对他进行关怀照顾,事事处处都给他安慰体贴。
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